长篇鬼故事 - 蜡烛
六、
一整天都和叶萍陪着婆婆,听她讲多少年前和婆婆师兄以及房东师父的那些恩恩怨怨,这才知道婆婆是怎样的一生。
下午4点左右,电话响了,传杰打来的。
“除夕?”
少有的,他的声音如此低落。
“怎么了?”
“那个……能借我些钱吗?我爸……我爸……住院了。”
“怎么回事?叔叔怎么了?”
“车祸,病危通知书下来了,现在在医院准备做手术,家里积蓄已经用完了,还差……差很多费用没能交齐。”
“还差多少?”
“你能不能向阿姨或者叔叔借……借8万元?”
“你等着。”
我挂了电话,告诉婆婆要去完成未了的心愿了。婆婆笑了笑,随即严肃地说:
“无论如何,太阳落山前务必赶回。”
“除夕,你回来了啊!”
被母亲突然一下抱住,她的眼泪似乎滴落到了我的脖子上。
“给我10万。”
她突然松开了手,搭在我的肩膀上。
“你怎么了?要这么多钱干什么?闯祸了吗?快告诉妈。”
“传杰的爸爸车祸住院了,急需要钱。”
她的脸色一下子为难起来。
“萧传杰的爸爸不是工人吗,这个……他们……”
“你快点把钱给我好吧。”
她眼神突然发光起来:
“除夕,你答应妈,以后和妈在一起,不管10万20万妈都给你,妈现在就给你好不好?”
“我是不会和你一起的!你到底给不给?”
她不说话了,走出她的卧室,狠狠带上了门。迎面却看见父亲站在那里。
他递给我一张储蓄卡。
“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六位。”
他说。
我接过卡,转身便往医院跑,已经5点半了。
“除夕。”
他喊住了我。我回过头,没说话。
“让那孩子用着,以后等他赚钱了,再把钱还给你。”
我感激地点了点头。找到最近的地方拦下出租车。
在车上,终于,时隔十多年的眼泪滑落下来,为婆婆的眼泪,为父亲的眼泪,为自己的眼泪,全部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原来,哭是这样一种感觉。
“我爸的卡,密码是155112,你把这里面的钱用着。我还有事,现在必须得走了。”
“谢谢你,这钱我一定想办法尽早还给叔叔的。”
传杰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我爸说了,让你不要想着还的问题,你用的钱,等你赚了钱直接换给我就行了。只要我们俩关系还在那里,什么时候还都行。”
“谢谢你,除夕。”
传杰用拳头在我肩头捶了一下,语气有些哽咽。
“好了,快去吧。我得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他转过身。
“对了,传杰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如果我活不过今天,这钱就不用还了,一定要治好你的父亲。带着我这份一起活下去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他又跑了回来。
“开玩笑的,别紧张兮兮的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先走了,再见。明天我再过来看叔叔。”
说完,便向婆婆那里跑去。现在应该还赶得上。
叶萍正在楼下望着,我刚跑到她面前,她就转身往楼上跑。
“快点。”
她说。
我马不停蹄地跑上去。
“衣服脱了。”
似乎是觉得时间紧张,婆婆说话也简洁起来。
尽管不好意思,此时的气氛根本就不允许拖延。
“给他涂上。”
婆婆说。
“叶萍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碗,用毛笔蘸着,在我身上画着图案。”
她的神色又和最初一样,冷若冰霜,没有丝毫感情流露。
涂完后,婆婆又说道:
“桌子上的尸油,自己拿着把全身抹一遍。”
“啊……”
“啊什么啊,难道要萍儿帮你吗?还不快去!”
玻璃瓶中尸油十分浑浊,还有不少黑色的沉淀在里面,味道却不太大。涂在身体上也没太大的感觉。
“可以穿衣服了。”
如获大赦,我赶紧穿上了衣服。
“萍儿,把绳子拿来。”
婆婆喘了一口气,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。叶萍则拿过来一些黑绳。
“这是墨绳,虽然各种教会各有不同,但本质却相差无几。用墨绳绑你,便和用它治僵尸是一个道理。
“萍儿,缠住他,结我来打。”
婆婆为我打完了结,就不在管我。
“现在已经差不多了,你可以现在就睡去,也可以等会儿,反正待会你头晕起来自然就睡着了。今晚你再做最后一个梦,倘若你明天醒了,和萍儿一起把我火化了,骨灰洒到四川。倘若你明天没醒,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萍儿,那就最后辛苦你一次了。”
叶萍含泪点头。
剩下的时间我静静的望着,看着叶萍在桌子腿上用刚才剩下的血画着什么东西,看着她在桌子周围洒了些什么东西,还好像看见了婆婆手中捧着那百足蛇怪爬上了桌子……
一声声的怪叫刺激着我的意识,我缓缓地睁开眼睛。果然,又来到了这梦境之中,能不能或者就看这一个梦了。
我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特殊的铁笼之中。四根黑色的铁链牢牢地拴住了我手腕脚踝。铁笼的外沿长满了血红色的倒刺。在铁笼四周,又有铁链拴着4只怪物,头上长着角,身上是红黄相间的长毛,獠牙深深,口中的涎不住地往地上滴。4只怪物被许多长辫子围得水泄不通,每有一个长辫子冲过来,怪物便把他咬死在一旁。一时长辫子便在怪物周围站着,4只怪物各守一方。
更外面的地方,两个巨大的身影正斗在一起。一个是百足蛇怪,一个是金佛像。百足蛇怪绕着佛像不住地打转,然后猛地向他冲去,狠狠地咬上去。而金佛去动也不动,每当蛇怪咬上去,便出掌将其拍开,蛇怪便继续绕着金佛打转。蛇怪和金佛斗了一会,金佛的佛身脱落了不少金漆,蛇怪的动作也慢了下来。
而我这边,长辫子慢慢组成了队,有些开始在怪物前面吸引注意力,而另外的便趁机去拔怪物身上的长毛。怪物吃痛,大叫一声便要咬人,长辫子却已经退开了。这样持续着,每只怪物身上的毛都被拔了不少,而长辫子也有一些动作慢的被怪物咬死。
我继续观看蛇怪和金佛的战斗,两个都似乎受伤不轻,却仍在恶斗不止。突然一声惨叫,却是眼前的怪物传出来的,怪物的毛被拔光后,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。剩下的三只怪物赶快移动了下位置,每个负责三面。不一会,剩下的三只也纷纷倒地。长辫子的人数,比最开始少了近乎一半。
他们发疯似的扑向铁笼,身体甫一接触到血红的倒刺,立马倒在了地上,于是又纷纷退开了。没过多久,长辫子再次几个人一组,一起用身体从扯面撞击倒刺。每次三个人撞在倒刺上,三人便同时倒地,倒刺却也应声而断。剩下的辫子似乎完全不害怕,每次三人一组,不住地和倒刺同归于尽。
一声凄厉的嚎叫传了过来,望过去是,只见蛇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想挣扎,却又倒了下去,金佛手上最后一点金漆也脱落了下来,然后整个佛像开始出现裂缝,最后溃成一堆石头。
是赢了吗?应该是赢了吧?
突然衣服被抓住了,回过神,才发现笼子上的倒刺已经没有了。而笼子周围还有三个长辫子,一个把手伸进来抓我的衣服,另外两个在用力拉铁笼的横杆。
糟了,正好缺少一根倒刺。
铁笼似乎越来越不支。这样下去就会死吧?正这样想着,蛇怪巨大的身影笨拙地扑了过来。
“阮除夕?阮除夕!”
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叶萍在旁边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,看见我睁开眼,她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“这样……真是太好了。”
是婆婆的声音!
叶萍第一个冲上去把婆婆抱了下来。
“妈!”
叶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“婆婆您没事吧?”
“怎么可能没事,老婆子只是舍不得你们,留口气和你们最后说几句话而已。”
婆婆的声音异常虚弱。我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“都别哭,孩子们。老婆子最后……最后还是做了一件好事……虽然有……点晚……也罢,时间不多了……你们俩答应老婆子,一定……一定要……”
婆婆最后的话还是没说完。
“妈!”
叶萍抱着婆婆的身体,痛哭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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